第二天，宋一宁醒来时，石若兰和宋连城已经打扮妥当在客厅坐着。

“爸，妈。早！”宋一宁打声招呼后，看了一眼墙上时间，还不到八点。

宋连城问着：“子诚让我们几点去第一食府？”

宋一宁说：“不知道，听说还请了表演节目的，能早点去就早点去吧。一会儿紫妍来接我们。”

石若兰看向她：“紫妍那么忙，你叫她干什么，我们自己坐车去就行了。”

宋一宁笑道：“你今天可是寿星，没有专车接送怎么行。”

说着，她进洗漱间洗脸刷牙。

等她换好衣服，袁紫妍也到了。

“干妈，生日快乐！”一进门，袁紫妍先给了石若兰一个大大的拥抱，然后双手奉上礼物，“小小礼物，不成敬意。”

石若兰开心极了，却假意埋怨着，道：“每年都送礼物，你可比我亲闺女强多了，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白眼狼，每次生日就知道回来吃点喝点，什么礼物都没有。”

宋一宁走过去，搂着石若兰，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，说：“谁说我没给你送过，每年我都送你一个吻的。”

石若兰嫌弃地推开她，说：“滚一边去！”推开宋一宁，她的目光刚好与宋连城对上。

宋连城以为她会把矛头指向自己，马上说：“我一给你送东西，你就觉得我无事献殷勤，我哪敢再送啊！”

可怜委屈的模样，惹得宋一宁和袁紫妍哈哈大笑。

石若兰白了他一眼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起来。

今日武馆放假一天，弟子们过来露个面，给石若兰行过礼后都各自回家去了。

关上武馆的门，袁紫妍开车载着他们，往第一食府方向驶去。

原本石若兰嫌太早，来了干坐着无聊。

可到了第一食府后，她却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来，让大家都等着她。

只见她一进大堂，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，双手抱拳，齐声贺道：“师父，生日快乐，福寿延年，永葆青春。”

那些早上行过礼说回家的弟子，此刻都出现在石若兰跟前。

石若兰一下懵在那里。

宋一宁也吓了一跳，她没想到赵勤会请那么多人来，她以为只是一个包间，没成想包下了第一食府的第一大厅。

石若兰回过神后，眼眸有些湿润，忙抱拳回礼：“谢谢大家，谢谢大家！”

前排一些弟子让开条路，石若兰忽然看见了什么一样，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，嗓音发颤着：“你们……你们……”

后排的弟子，是与赵勤差不多年纪的人，如今也已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有着自己的一番天地。

他们按照着当时的辈分排名站在那儿。

赵勤站在第一个，他先单膝下跪抱拳行礼：“弟子赵子诚。”

第二个：“弟子张环。”

第三个：“弟子程源。”

第四个，第五个，第六个……

他们都是石若兰教的第一代弟子，有些十来年没再见面。

到了最后一个，已经泣不成声，他哭着报上自己当年的绰号：“弟子，小……小尾巴……”

第一代弟子齐声道：“祝师父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。”

石若兰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，可眼泪太多，好像怎么抹也抹不净。

好久好久，她才哽咽着抱拳回礼：“谢谢！谢谢！”然后挨个扶起，“快起来，快起来！”

她一边扶，一边看着这些与当年稚嫩模样依稀有些相似的脸，才拭去的泪水再次决堤了。

第一代弟子将她围了起来，一个个五尺高的汉子，在她面前，又仿佛成了当年撒着娇的孩子。

宋连城抹了一把老泪。

宋一宁也使劲捂住自己的嘴。

袁紫妍扭过头悄悄去擦着眼泪。

石若兰桃李满天下，今儿要是把全部弟子都请来，怕是整个第一食府也塞不下，但石若兰已经很高兴了。往年过生日，她都不会惊动弟子们，怕他们破费。

她拉着赵勤的手，感激地说：“子诚，今天师父要好好地感谢你。”

赵勤含着泪，说：“师父言重了。”

她拍了拍赵勤的手，嗓子像噎了一把沙子，说：“谢谢你，这个生日，我此生难忘。”

宋一宁抹了把泪，第一代弟子她也记忆尤深，毕竟她的童年，也有他们的陪伴。

赵勤被他父母接走后，宋一宁就靠着他们一次次帮着求情才躲过石若兰的责罚。

这里面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尾巴，小尾巴的绰号，还是她起的。

她走上前，抱着拳说：“各位师兄师弟师妹，别来无恙。”

重逢的喜悦让众人泪水潸潸。

“一宁师妹，好久不见。”

“大师姐，你和师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。”

大家围在一起，边笑边说边抹泪。

石若兰让前排的现任弟子纷纷和第一代弟子打招呼，只顾着高兴，把宋连城撇在了一边。

宋连城也沉浸在石若兰的这种开心里，忘记自己今天要干嘛，接收到宋一宁传递给他的示意眼神，他瞬时想起来，叫了一声：“小兰。”

石若兰没听见，问问这个近况，问问那个近况。

宋连城又叫了一声：“小兰！”

石若兰问着小尾巴：“结婚了没？”

宋连城只好放开音量，大喊着：“石若兰！”

这回石若兰听见了，扭过头，看着宋连城，一副才把他想起来的模样，跟弟子们说：“把你们师丈给忘了。”跟宋连城道，“老宋，你来看看，他们谁跟小时候变化最……”

石若兰话没说完，猛的见宋连城单膝跪地。

石若兰吓了一跳：“你干嘛？你要拜师啊？我不收年纪大的。”

宋连城翻着口袋，摸出戒指，神情认真又紧张地看着石若兰，说：“小兰，首先，祝你生日快乐！然后，我想问问你，你愿不愿意嫁给我？”

宋一宁本来很激动地看着他，听到他说的话后，有些“这人我不认识”地移开了目光。

石若兰面部表情僵了一下，问着：“你到底要干嘛？”

宋连城说：“你不是说我从没正儿八经地跟你求过婚吗？今天这么多人在场，让他们做个见证，我正式向你石若兰小姐求婚。这位石若兰女士，你愿意嫁给宋连城先生为妻吗？不论……”

宋一宁赶紧鼓起了掌，带头叫着：“嫁给他，嫁给他！”她怕她不打断宋连城的话，他能说出不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等等神父该说的誓言。

众人跟着宋一宁一边有节奏的鼓掌，一边喊着：“嫁给他！嫁给他！”

石若兰不好意思起来，说：“不愿意也已经嫁了。”

宋一宁提醒说：“爸，快给妈把戒指戴上。”

宋连城紧忙将戒指套入石若兰的无名指。

石若兰扶他起身，有些娇嗔地一戳他脑瓜子，说：“一把年纪了，还跟年轻人学什么浪漫。”

赵勤上前，真诚地说：“师父，今天不仅是你的生日，还是你和师丈的婚礼。”

石若兰诧异道：“什么？”

出来一女孩子，赵勤指着她，说：“你和师丈俩跟着她进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。”

女孩子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。

石若兰半信半疑地跟了进去。

全程没说一句话的袁紫妍，这下附在宋一宁耳边说：“今天惊喜这么多，干妈可要好好消化消化了。”

宋一宁微点头，说：“我都没想到，何况是她呢！原以为就咱们几个人吃顿家常便饭。谁能料到——”正说着，她的电话响了起来。

她掏出一看，顾晚飞的来电。

袁紫妍刚好瞥见她手机里的备注“顾小胖儿”，神情焉得暗了一下，不自然的将目光挪开。

宋一宁接起电话：“喂！”

顾晚飞在那边有些急切地说：“我派人去武馆给阿姨送生日礼物，怎么武馆关着门？”

宋一宁说：“我们现在在第一食府呢。”

顾晚飞惊道：“我现在也在第一食府！你在哪个厅？”

宋一宁微一怔：“不是吧，你妈也在第一食府过生日？”

今天也是成碧青的生日，她和石若兰同年同月同日生。当年石若兰知道的时候，觉得真有缘分，后来她明白，这是孽缘。

顾晚飞回道：“对啊！我们在芙蓉厅这边。”

宋一宁一下挂掉了电话，心不知为何，被什么猛扎了一样，疼得她不由弯了下腰。

袁紫妍抓紧扶住她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宋一宁看着袁紫妍，神情有些茫然，道：“紫妍，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”

袁紫妍呸她一声，说：“你又不是半仙，瞎想什么。”

顾晚飞又打了过来。

宋一宁却不敢接了，摁掉了电话。

袁紫妍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。

现场突然响起婚礼进行曲。

宋一宁朝前望去。

石若兰穿着中式礼服，难得带着些女儿家的娇态，眉眼满是幸福的笑意，挽着宋连城的胳膊走出来。

宋一宁瞬时把那种不好的预感抛诸脑后，兴奋地看着缓缓而来的两人。

所有人都还站在那里，将宋连城和石若兰围成半圆，满怀祝福地看着两人。

她看得太认真，以至于没发现身边换了个人。

她以为还是袁紫妍，伸手勾住“袁紫妍”的胳膊，也做一脸小鸟依人的模样，将脸枕在“袁紫妍”的肩上，说：“女人，你说我的婚礼，是不是也会这样让人幸福难忘。”

“如果你愿意，一定比这个还要幸福难忘。”

耳畔传来的声音让宋一宁整个脊梁骨瞬时僵了一下。